程其臉很臭。
他環抱著手，站在旺角地鐵站E出口。今早那個匿名者又提醒他要出現在地鐵站E出口。經過一個早上的思考，程其都不再介意了，當是交個朋友。雖然不想被人知道性癖，但若是有同樣性癖的人。只要見到面，也知道對方的身份，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。開始程其在一旁等著，看看有沒有類似的人出現，但等來等去也沒有。程其不耐煩，加上擔心他不出現，瞬間變得大膽，直接打電話給他，問他在哪裡。結果對方十分有歉意叫他等一會兒，因為公司的事還沒有弄好。程其知道對方是會來的，懸掛在心頭的大石都放下了一半。對方不停跟程其說對不起，請他到咖啡廳先坐坐，過一小時才來。程其看看今天不是假日，很多咖啡廳也不多人，他不想在少人的地方和他見面，不方便離開。程其就說站在E出口等他，結果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。
終於，電話響起。
「抱歉…...公司來了一個客人。」
「行了，我沒有興趣知道，你快點來。」程其語畢就關斷電話。
幾分鐘後，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氣喘喘跑過來。那個男人挺高大的，剪了一個整齊的平頭，他冒失地四處張望，搔著後腦的頭髮又拿起電話來看。他看起來只是剛畢業出來工作的年輕人。
程其走過去，拍拍他的肩：「我是程其。」
對方一愕：「程其？」
「愛慾m。」程其說，那是他的網名。對方突然醒悟，有點不好意思地笑，然後又再次突然想到了什麼，退後摸了自己的口袋。
「我是馮德志，你好。」他雙手奉上公司名片給他。程其接過，上面寫住項目見習經理。
「我還是大學生，沒有名片。」
「嗯，這個我知道。」馮德志笑言：「這個，不如找間餐廳，我們坐下談一談。」
程其思慮一會兒後才回答：「好，但地點我選。」
結果，他們來到了麥當勞。再準確來說，是一間歇很多人、很多人、很多人的麥當勞。
馮德志好不容易找到位置，向程其招招手，叫他不用等那邊的位置。程其懶洋洋走去馮德志的位置，懷著好像趕走一對老婆婆和老伯伯的內疚感坐在還熱的椅子上。其實程其不喜歡吃麥當勞，不過為了可以更快應酬完畢眼前的馮先生，就選了一間流動率高的快餐店。加上有人多，他們都說不到太深入的東西，相信馮德志很快會離開。
「要吃什麼，我請。」
「新地雪糕行了。」
「好。」
馮德志再擠出去買。他無聊打開手機，whatsapp都沒有再響，昨天晚餐後，大家的老朋友又再一次變成陌路人。馮德志很快回來，他買了一個$23餐。他把雪糕拿給程其前，還先用餐巾包好杯子，免得程其會弄髒手。程其皺起眉頭跟他說聲謝謝。這個人怎樣看都不似當主人的S，至少不會是程其看得上的S。主人是需要照顧奴的一方，但是奴更需要照顧主人的一方啊。不過，誰照顧誰程其都覺得不重要，最重要是主人要是有可以壓倒和征服他的氣勢。馮德志的太溫柔，在程其眼中會覺得似一個小m。
馮德志看來很餓，他沒有說什麼，自顧就開始大口大口吃，看來他的公司會虐待員工的。馮德志發現自己冷落了程其，喝了一口可樂跟他說聲抱歉。
「我還沒吃早餐…...」
「不要緊。」
「嗯…..我們現在當交了個朋友吧。」馮德志再啃了一大口漢堡包。
「那麼…...好朋友，你怎會有我的電話？」程其十分關心自己的私隱問題。
「有人給的。」馮德志很自然說出，毫不在意的樣子。
不過，程其聽見後臉色一變。有人給的，意思還有第三個知道自己的事。程其放了雪糕，說真的，他吃不下。他認真並且冷靜看著馮德志。馮德志見他態度轉變，也放下漢堡包。
「是誰？」程其皺起眉頭，難道他的私隱已經全部露出。程其腦海馬上幻想出無限的未來，都是十分可怕。
「我來就是給你他的網名。」
「哈？」
「再多的，我不能說。」馮德志靠前認真告訴他。
程其一臉不悅，他二話不說，從錢包拿出馮德志的名片，用手機拍名片，然後再舉高「咔嚓」一聲，拍下馮德志的大頭照。馮德志看見程其的舉動也慌了：「喂！你做什麼？」
「我記得你在論壇發過綁紮的自拍照，很不幸，因為用作修圖素材，我保存了一些，然後這兒有你的名片，還有你清晰的，看見樣子的相片。」程其說得似是事不關己的冷酷。
「我想你公司應該不知道你…...這種事。」程其沒有得逞的笑意，因為他覺得威脅人本身就是一件下流的事。本來不想這樣做，但已經達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況。
馮德志深吸呼了一口，他的眼神也相當堅定：「小弟弟，不行......」馮德志又擺出一張有口難言的樣子，然後提起手機按動。程其收到whatsapp，是由對面的馮德志傳過來的，上面寫住「我會被主人打屁股」。程其對這件事變得更撲朔迷離，想不到眼前約自己出來的人不是S，而是M。不好意思的話，還是用whatsapp說比較方便。不消一會兒程其回給馮德志。
「是你主人命令你約我出來？」
「前主人。」
程其抬頭看一眼馮德志，馮德志又馬上指指手機，他又傳多一句。
「我現跟他沒有關係。」他似在戒備著什麼的。
馮德志喝了一口可樂，清清喉嚨說：「我說，程其小弟弟，你不要難為我。你知道真實的…...懲罰.....會比想幻來得可怕的。」馮德志說「懲罰」二字特別降低聲浪。
程其從來沒有和其他人約出來，所以真實的SM他沒有玩過，很多都是出於他的想像。的確，在論壇他有小小威望，因為他很會修圖，經常拿明星的相為他們加上綁繩、口球、手銬等等的SM工具，造成一張情慾相片，但這些都是歸於想象。程其不服氣把眼神轉到一方向。馮德志都沒有多說，只是把名字交給程其。離開前他說最後一句，用這種方法找你，因為他很想得到你。程其呆呆看著馮德志，馮德志微笑跟他握手就離開。被這個馮德志弄得更糊里糊塗，程其有點生氣。
直至現在，他得到了一個網名罷了──master_Fx。
回家後，程其馬上上網找這個人。master_Fx，這個人一年前在自己尋主人的帖子回應過，但當然太多人回應帖子，加上他只是簡單打了一句：「你應該找我。」拜託，別人起碼也會說喜歡哪種玩法，太過簡單的回帖讓程其當時無視了。之後master_Fx都沒有再找自己。程其摸不清這個到處是什麼人…..當程其回到論壇大廳，不經意滾到會員在線名單，而且讓他看見一個名字：master_Fx。
程其馬上傳訊息給他。
「你是否在找我？」發了一條，沒有回應。
「我看見你在線，回答我。」發第二條，沒有回應。
「喂！為什麼你會有我電話，還有有我的相片？」發了第三條，程其等了兩分鐘覺得他亦沒有回應的意思，回到論壇大廳看，他明明就在線上。突然，有一下聲響嚇倒了程其，是論壇的收訊箱提示音。程其吞嚥了一下口水，然後將文件打開。
「我沒必要跟沒有禮貌的人解釋。」一字一詞都鑿入程其的內心，他很生氣，但他更感受到對方的威嚴。的確，電話號碼和相片也是在對方手上，他隨時拿著自己的電話和相片發到其他論壇上，一輩子也無法磨滅這些記錄，若是他在facebook散發出去……後果不堪設想。他手握的不僅是程其的身份，更是他的命運。
程其慌起來，真真正正被威脅，他大力蓋上電腦，啃咬著自己的大姆指，已經不知道可以怎樣做......
【待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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