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其上課再一次心不在焉。程其握著手機，又放下手機。看一看前面的白板，又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手指。然後看看時鐘，又看看大門，再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筆記上。幸好功課已經交了，名也點過，沒有麻煩到鄭言琛，鄭言琛也不管他是否聽課。
今天找回馮德志，他跟程其說：master_Fx會來找你。
十分突然，突然得程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他很想時間可以走慢點，好讓自己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，但同時他又想時間可以走快點，轟轟烈烈見過面就回到自己日常生活中。他看著時鐘，還有兩小時就到約定的時間。
他曾經很多次幻想master_Fx會如何出現。他可能會叫人掩住他的眼睛，然後命令他脫衣服，又做出尷尬又奇怪的行為，然後當他滿意後，脫下眼罩時，他會發現那個master_Fx是穿著女王皮革裝的胖子…...他又想過他個可能是高帥富，但一來就拿他的下手綁住他，然後餵他吃藥，把他翻過身來，再直接做了.....無論是那一種幻想，他都覺得那個master_Fx不會是好人。
課堂在半小時後就完結，教授還比學生走得快。鄭言琛今天好像有事做，很快跟程其說聲再見，誰料被程其拉住手臂。
「幹嘛？」
「那個…...」他抬眼看著鄭言琛，鄭言琛一臉煩躁，好像毫不關心程其的憂慮。程其其實想叫鄭言琛去陪陪他，萬一有什麼事，他在好像會安心點。但是，程其記得馮德志說master_Fx要求單獨見面，而且見面是在大學的其中一間課室。想深一層，其實應該沒有問題的。對方不會大膽得在大學裡做出犯法的事吧.....程其把要說的話吞下去。
「什麼事…...」要是再不說什麼事，鄭言琛又會生氣。
程其看著他，他想鄭言琛給他一點力量：「可否.....摸摸我的頭。」鄭言琛有一剎那的錯愕，然後笑了一聲。
「真不知道你在搞什麼.....」罕有地能看見鄭言琛這麼快就轉變了心情，上一秒還是臭臉，下一秒明顯已經顏悅。鄭言琛把手放在程其的額前，手在胡亂搔亂他的頭髮。程其唯一好是，他不喜歡用定髮產品，這樣摸起來手也不會稠稠的。程其隨著鄭言琛的撫摸，呼吸也變得平穩。程其閉上眼享受，他很喜歡被鄭言琛摸著的感覺，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。
「好了，我有事做，待會見。」
被摸得迷濛的程其點點頭：「拜拜。」心情稍微放鬆下來，他坐在位置上，看看時間，還有一小時。程其伏在桌上想睡一會兒，但是又緊張得睡不著。程其看著秒針在打圈。還是先去那間課室躲著，然後偷偷先看他是誰，覺得有危險靜悄悄從後門走。程其決定了自己的計劃，就離開課室。
程其和master_Fx約定的地方，是在教學大樓的其中一間小型演講廳，地方不大，但足夠放一個高台和五十人的座位，以樓梯式的設計。程其就決定躲在最後一行的坐位，只是他蹲下來，大門那兒就看不見他，最好的是，後方有道後門，方便逃離。他再提醒一次自己，就算要逃也要先拍照後逃，master_Fx有自己的相照作為威脅，自己也要拿到他的相照，這樣才公平。現在有半小時給他練習一下待兒的情況。
還有十五分鐘他就會來，程其的心卜卜地跳動，他走到看台，把課室的燈的關掉，然後爬回最後一行。他等著，這兒除了空調的「咕轟轟」聲，就什麼都沒有。程其深呼吸一下，不夠，再深呼吸得更深。稍為得到少許的舒緩，但很快他又聽見自己的心臟聲，就如為了建大廈那種鑿地的聲音。急速的呼吸聲恍惚在告訴這個空間的人知道，有人躲著後面。程其吃力調整自己凌亂又誇張的呼吸聲。要是他會閉氣就好！這個空間很安靜，而且很冷，程其忍了幾個噴嚏。
看著時鐘還有一分鐘就到約定時間。程其不自覺看著秒針在數，心臟也跟隨了秒針移動的速度跳動起來。五十八、五十九、六十.....程其把自己的頭縮得更低，然後偷偷從椅與椅之間的隙縫偷看大門。房間漆黑一片，而課室走廊十分光亮，只要有人經過課室外面就會看得見對方的樣子。
時間過了一分鐘，這一分鐘很快又很漫長。過了第二分鐘，用力盯著門外的程其感到眼睛都累了，相比這兒，外面太多光。第三分鐘，不行，程其眼睛都盯得乾，當他低頭擦拭眼睛時，就聽見打開門的聲音！程其馬上抬頭。
「程其，你出來。」這聲音太熟悉…...是鄭言琛。程其懸起的心馬上扔了下來。他慢慢站起來，看看鄭言琛，恍惚看見溫暖的地方，他向鄭言琛微笑。
「你有事找我？」程其表情十分溫馴的樣子，緊張過後已經無力再架起「戰鬥格」。現在有鄭言琛在，真的剛剛好，多麼想master_Fx也馬上出現，這樣就不用獨自面對他。
鄭言琛看著他輕笑，看來他有點遲鈍，仍然是懵然不知。鄭言琛逕自走到講台的講師座位坐下，冷笑一聲。雖然他的位置是在低處，但感覺他才是居高臨下的一方。鄭言琛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氣勢。他冷言，聲音清脆：「過來。」
程其睜大眼睛，一臉難以置信看著鄭言琛。他終於知道為什麼master_Fx會有他的電話和相片。程其的手不自覺在抖擻。連他自己都搞不清，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…..他的手都抖了，是因為生氣嗎？但他看著鄭言琛的臉無法生氣。這是感動嗎？但始終他覺得鄭言琛始於是騙了自己。是因為興奮嗎？但他的腳踝沉沉的，沒有雀躍的感覺。唯一可以肯定的這種混合的激動，把剛才未知的恐懼一掃而空。
「我說過來。」鄭言琛語氣強硬，一詞一字咬得清楚。程其再沒有多想，移動他的腿，突然感到一陣骨麻的酥軟，他輕輕往前跌一跌。程其抓住椅背，低頭調整自己的呼吸。
原來master_Fx就是鄭言琛，他應該要一早察覺的。
程其慢慢走到看台，每一步恍惚有千斤重。他血液在體內騷動，彷彿由程其在麥當勞向他坦白的一刻開始，他已經是鄭言琛的東西。鄭言琛戲謔地一直凝視著他，他的眼神底下蘊含了力量，早已經逃不了。程其吞嚥一下口水，終於走到鄭言琛的面前，不知道等候他的會是什麼。鄭言琛微笑，很自然牽起他手揉著。
「手很冷，等了很久？」
「…..嗯…...」程其無法直視他，眼神不停回避，也不知道鄭言琛對這個答應滿不滿意。
鄭言琛用他臉部最微小的變化都看進眼內，比起想像中，原來他擁有更多表情。這個純情的表情令人想沾污他。鄭言琛突然抓住程其的衣領，把他的臉靠近自己。這個舉動讓程其不得不看著鄭言琛，四眼相交一刻，程其臉頰剎那間變紅了，害羞地把頭轉到另一面。他的雙手很不自然放在鄭言琛的肩上，稍微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。
「......嗯…...有點痛。」衣領扯得他的後頸都發紅。
鄭言琛冷笑一聲，手轉為抓住他的後頸，強逼他看著自己的眼睛。程其的反應就如他預期所想，一開始很害羞把眼珠移開，又怕自己會生氣，努力習慣這種害羞的感覺，慢慢把眼神移回自己的身上，最後尷尬地看著自己。程其不敢避開，說實話，他是享受鄭言琛獨有的強勢。
鄭言琛靠近他的耳畔，輕聲說：「跪下。」下了命令後，鄭言琛慢慢放手，安靜看著程其的決定。程其清晰聽見這兩個字，簡單而有力的命令。曾經有無數幻想過被別人這樣命令，但他從來沒有想過，命令他的人會是鄭言琛。程其咬咬下唇，他悄悄抬眼看著鄭言琛，從剛才開始他已經一直盯著自己，沒有放過他的意思。
到底要不要試？他的眼神浮動，腦袋被現在的情況嚇得一片空白。他低頭看著白色的磚地，跪下會更冷更痛，但不跪又會怎樣？程其屏息，聽著自己內心的聲音，很混亂，有一道很小的聲音傳正在叫喚鄭言琛的名字。程其握緊拳頭，在他眼內，鄭言琛是一個會保護他又會滿足到他的人。他的腰子都放軟，說實話，身為同性戀的他怎麼會沒有想過和鄭言琛在一起，只是想不到他也是有這種嗜好。內心由不安慢慢變成興奮和期待。要是鄭言琛的話，好像可以來一場真實的SM遊戲。
程其吞嚥一下，雙膝屈曲，慢慢蹲下來，左膝先跪在冰冷的石磚上，然後輸到右膝。膝蓋輕輕放下來，像給地板一個輕吻。
程其保持低頭的姿勢，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跪下來，正因為在他面前跪下來，不敢抬頭看他。鄭言琛的伸出手，輕在撫摸他的臉，就似逗貓一樣，在搔著他的下巴。
「放鬆點…...」鄭言琛不喜歡他太過繃緊，他又用手摸摸他的頭髮，溫柔揉著他的皮膚和頭髮。程其的呼吸慢慢有所改變。鄭言琛的撫摸對他來言，恍惚有魔力一樣，很舒服，就似會上癮的東西。程其閉上眼慢慢感覺這刻的緊張、順從和他的溫柔。
突然，課室的門被打開。
「哎吔，你們幹嘛不開燈。」是管理員。程其全身繃緊，動也不敢動。相反，鄭言琛處變不驚，捉住他的手臂拉他起來。
「現在走了。」鄭言琛的語言也沒有半分心虛。
「同學沒事吧？」
鄭言琛扶住程其的手臂，把他摟入懷裡。程其看似虛弱乏力地躺在鄭言琛的胸懷上。
「老毛病，他蹲下要緩一緩才能走動，易暈。」鄭言琛一早解釋慣了。
管理員點點頭，不忘帶點擔心：「叫家裡煲多點湯水給你吧。」
鄭言琛笑笑，手用力向捏向程其的腰。程其迷惑看著他，他的心還在慌，還未定下來。管理員伸頭進課室，再檢查多一次課室有沒有人。
「回答人。」鄭言琛輕說，他由始至終都是十分重視禮貌。
待管理員鎖好門，仍被鄭言琛摟著的程其輕聲說了：「謝謝。」管理員吃吃在笑，再提醒程其要小心，就離開了。
剛才的刺激感還未消褪，程其一直被跟著鄭言琛後面，他走去那，程其也跟去那。目的地不明。他們登上地鐵，程其一直低著頭，不敢看鄭言琛。
鄭言琛看著他害羞的樣子不禁覺得苦惱，純情的嬌羞一時三刻會是很好的調味料，但時常都羞澀真的讓鄭言琛情不太好。鄭言琛捉住了程其的下巴，抬起他的臉譜。程其一怔，又拼命地害羞了。
「嘖.....」鄭言琛不屑地嗤之以鼻，放下他的臉。他的感覺就似人口販賣的商人，看見不討好的「貨物」一張嫌棄的臉。程其握著扶手柱，心裡疑惑，又慌了。他悄悄從眼皮底瞥眼去，鄭言琛的視線已經不放在自己身上，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。
地鐵到達一個轉折站，不少人們都下車。車廂突然變得空洞洞，只餘下遠方的兩、三人。在鄭言琛後方的位置整排凳子都沒有坐，他沒有向程其說些什麼，逕自選了中間的位置坐下。程其眼巴巴看著鄭言琛沒趣地離開。程其不想離得鄭言琛太遠，也低頭跟著去。正當他想坐在鄭言琛旁邊時，鄭言琛冷言：「站好。」程其止住動作，屁股沒有坐下椅上，慢慢重新站好，站到鄭言琛旁邊。鄭言琛的態度和語氣十分明確，現在他是主，程其是僕。程其沒有向他拒絕的權利。正常人對種威逼會覺得很討厭，但是別忘了程其也算是一個變態，鄭言琛絕對不能侵犯的威權令程其感到有一絲絲的興奮。
鄭言琛發現自己的鞋帶鬆了。
「程其。」他喚程其，再瞥見自己的波鞋。程其看見，也知道鄭言琛想做什麼，但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是好。程其獨自在徬徬徨徨。
鄭言琛不滿皺起眉頭：「算吧，你坐。」這是他作出最大的讓步，同時也明確告訴他聽，如果他選擇坐下的話，他們剛才在課室的事當作沒有發生過。鄭言琛知道程其不會這麼輕易地弄到手，畢竟他們都相識快將七年了。程其看見鄭言琛彎下腰，自己綁鞋帶時，心裡馬上又後悔。他想要的，不是僅是作為朋友的鄭言琛，程其想要的是更多。
程其雙膝一軟，無聲地蹲到他的面前。這時和他的臉很近。
「讓我來。」程其輕聲說，還是不敢看著鄭言琛。鄭言琛內心暗裡嘆口氣，表面上卻只輕「嗯」一聲，不失他的皇者風範。
程其蹲下去，為他綁上鞋帶，近距離讓他留意到自己的手不停在抖。綁到一半時，鄭言琛故意翹起腳，讓程其追著他的鞋帶走。程其以雙膝移往他翹腳那邊，繼續為他綁鞋帶。鄭語琛看見他的反應微笑起來，把他弄到手了。程其綁好後，他們也到站。他們去了上環的一間咖啡廳。
【待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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